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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化芳苑是台湾重要的养殖业重镇,其中王功养殖区里的一笔十公顷土地,竟长出一座由432 支金属自轴式风机组成的风电厂,因特殊外观被取名为“外星人基地”, 成为网美打卡自拍热点,然而这是一座未经合法申请兴建的超大型违建,不但是当地养殖户心中的痛,更是一场绿能诈骗案。
业者在农业区的养殖用地上,违法兴建风机,事后并向能源局取得开发绿能的同意核备,荒谬的是,渔民在风机兴建时即已检举,彰化县府不仅未勒令停工恢复原状,反而纵容业者兴建完工,并着手辅导业者就地合法。
业者拿着政府核可文件,将一支风机以数十万不等价格,以‘风利币’名义招募投资,吸金成功后,即将场址设备都卖给别家公司,负责人卷款落跑,新接手公司对过往一概不认,投资客投诉无门。面对养殖用地兴建风机,最后沦为一场骗局,彰化养殖协会理事长林济民认为,政府应该还给渔民一个交代,应能将风机拆除,让养殖区恢复养殖使用。
这起违规风机案的基地,原先是一笔十公顷养殖用地,业者将之分割为72笔小土地,每一块大约一分多一点(1250平方米),土地细分是为了利用法规漏洞,获取风机投资的不当利益。
《非都市土地使用管制规则》对农渔牧土地开放一定空间容许兴建设施,可以做电线杆、高压电塔或抽水站,其中包括再生能源设施,每一块地号上限是660平方米。依法,一笔十公顷土地面积仅能兴建一个660平方米的设施,于是业者将土地分割72笔小土地,每一块皆有660平方米得兴建设施。
接着,业者在每一笔土地装置“6支”小型风机,合计发电量是18 KW发电量,刻意压在“20KW级距以下”,也充满利益巧门。为了鼓励全民参与发电,2017年的再生能源趸购费率,在20KW级距以下趸购电价每度8.97元,20KW以上每度仅2.8元,简而言之,业者“伪装”成72笔小型民间发电,以牟取高于大型发电商近乎三倍的发电利益。
尽管分割土地是业者的权力,但“容许使用660 平方米”的绿能开发模式,业者仍应向地方政府提出申请,业者却未申请即动工,当业者暗渡陈仓时,被当地渔民检举违规动工,违法开发才首度曝光。
这被当地人称“打蛋器”的风电厂,周边是广达300公顷的养殖区,这笔十公顷养殖用地辗转落入业者手中,2017年8月业者违规动工兴建风机,邻近渔民质疑为何养殖区可以动工兴建电厂,即刻反应给彰化县养殖渔业发展协会,协会即发文向县府检举。
养殖协会检举后,2017年10月县府始对业者开罚,然而并未勒令停工,让业者一路盖到底,直到2018年年5月县府才第二次开罚,但432座小风机已全数完工,县府颟顸态度让林济民气愤不已:
“动工阶段我们很早就发文给县府,没想到县府却不积极管理,本应该全数拆除,重新依程序办理,现在却是要给他就地合法,岂有此理?”
曾当选2005年十大杰出渔民的协会理事长林济民,长期关注西部海岸环境问题,林认为,王公养殖区与北面福宝养殖区,南面永兴养殖区,相连将近1300公顷成为全国最大养殖聚落,不该轻易破坏。
“养殖区以养殖作业优先,发挥专业化、规模化优势,政府有提供渔电共生专案,我们也不反对,但也必须照法规程序来走,还是必须做养殖使用,但这个案子却是把养殖用地插满风机,这块地已无法再做养殖使用。”林济民感到大呼不解,痛批政府与业者任意糊弄法律。
除了以违规风机破坏养殖地,业者更以绿能进行黑心诈骗,对外将一支风机以数十万不等价格,以‘风利币’名义到处招募投资,吸金成功后将场址设备再转手给别家公司,负责人卷款潜逃。
Ting是这场绿能骗局的投资者之一,因为认识公司负责人亲戚而拿出存款投资,她向记者说明,当时的开发业者─兆邦公司(Rich Star Group.) 以台电签订之《第三类风力光电发电系统购售契约》,说明台电收购20年,趸购电价每度将近九块,保证未来稳定收益大饼。取信投资者。
依照Ting提供的《WGGT风利币白皮书》内容,兆邦公司将开发每一处风力电场的预期收益,换算为公司收益,投资人按实际投资金额换算为购买“风利币”,声称每一期公司收益将拨入投资人网络账户。
除了出示台电20年购电合约,兆邦公司也把客户带到现场亲见电厂实景,Ting回忆,“2017年看到432支小型风机,眼见为凭才肯把钱拿出来投资”,她被朋友说服后拿出存款投资。然而实情是,兆邦公司并未实际投入营运,而是将整厂设备再度转卖给另一业者,负责人带着所有资金卷款落跑。
“某一天整个网站、账户都消失,我都不知道我的钱去哪里。”Ting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究竟有多少投资人上当受损,Ting不清楚,然而她的朋友,为了这个投资案抵押房屋,绿能发财梦不仅成为泡影,房屋也遭法拍。
Ting无法理解,为何兆邦公司取得能源局备案、与台电签订合约、十公顷风机电场也顺利建场完成,然而不仅无法营运卖电,绿能竟然变成一场骗局?
从2017年8月彰化县府接获检举以来,不但未勒令业者停工,反倒坐视工程持续到2018年5月,待432支风电全部装机完成,才象征性第二次开罚八万,并以进入专案辅导合法为借口,未勒令拆除。从违规兴建风机,演变成绿能骗局,政府扮演什么角色?
本案相关行政单位,包含主管农渔业的农业处,管制土地使用的地政处,监管建设开发的建设处、以及最关键的绿能产业地方主管机关─经济暨绿能发展处,以及中央绿能主管机关─能源局,为何一路纵放业者违法?
经济及绿能发展处绿能科张科长表示,2017年10月开罚后,2017年12月业者已取得中央经济部能源局核准备案,并在2018年1月向县府递交第一次开发申请。因业者取得能源局核准备案,县府有责任辅导业者合法化。
“业者一开始想以十公顷内72笔土地,每笔660平方米的容许使用来申请,但是县府做检讨之后,要求业者重新做整区变更分区才能开发”张科长解释。
但荒唐的是,业者2017年8月已遭渔民团体检举,县府在10月开罚,不仅未勒令停工、恢复土地原状,反让业者从容于12月取得能源局“同意备案”、取得台电合约,并在2018年1 月向县府提交开发案,待风电厂5月完工。
简而言之,业者违法在先,县府竟纵容业者施工长达半年,到2018年5月风电厂完工,造成既成事实后无人敢拆,县府干脆不裁罚,转而辅导业者提出整区变更开发案。
经济及绿能发展处绿能科强调,县府辅导不表示一定会核准,依经济部能源局规定,必须取得合法土地变更、设置安装,通过“设备登记”审核,台电才能依合约向业者购电。如果业者无法完成合法土地变更,那么业者也将自行承受损失风险。
但针对该笔土地明显的违规使用问题,经济绿能处则将责任推给地政处。地政处土地使用科王科长表示,已依照《区域计划法》21 条违反分区使用规定,两度开罚业者,但在业者申请开发进入补正程序后,“按惯例会尊重目的事业主管机关(经济绿能处),给予业者争取合法化的时间。”
问题是,最初业者将十公顷土地分割为72笔小土地时,地政处难道对业者开发意图毫无起疑?王科长仅表示:“养殖用地不若农牧用地有0.25公顷分割规模限制,零碎分割土地是业者的合法权利。”
依分工,经济绿能处仅能受理“筹设许可”,土地变更仍由建设处办理,然而建设处同样是拆除违章建筑的单位。建设处代理处长陈威宏一开始表示“没有看到这个变更案”,随后又改口“有收到,案件仍在补件中。”
陈威宏随后坦言“绿能是特许事业,目的事业主管机关同意并支持,后面才有土地变更行为。”陈并表示,目的事业主管机关经济绿能处才是关键,其他机关农业处、环保处办环评、建设处仅配合办理程序。
面对鱼塭用地被风机违规占用,主管农渔业的农业处渔业科谭科长尴尬表示“一切以主政机关经济绿能处意见为准”。当初接获检举的承办人王技士则补充“站在农业处立场,养殖区是政府投入大笔预算改良的海埔地,理应作为专业养殖,不该零碎化开发。”
绿能是彰化县主推政策,但彰化也是农渔大县,面对绿能与农渔争地,公务人员透露出无力感“中央欠缺统筹规划,能源局没有政策主导土地盘点,变成能源业者四处开发农渔牧土地,各县市都发生类似事件,作为农政单位相当无奈。”(文未完待续,请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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