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闻
文/林铨居
我尊敬的心灵导师一行禅师曾经说过:“如果我不栽种莴苣,我就写不出诗。”这是一行禅师在繁忙的生活中,坚持在法国梅村道场(Plum Village)里的菜园劳动的原因。我想我也是那种“如果我不栽种水稻,我就画不出画来”的艺术家;或者反过来说,如果不是从小在田里劳动的经验、深刻的在大自然中生活过的经验,我可能不会成为一个画画与写作的人。
二○一二年五月,我在父亲遗留下来的土地上种下了13,000株地瓜和60株南瓜。这块土地位于台北郊区的万里乡二坪村,它是一片面北的苍翠的坡地,巍峨的磺嘴山就矗立在它的西侧,古圳把山脚下的溪水引流到田里灌溉。过去一个世纪,这里曾经是盛产茶叶与稻米的梯田,我小时候陪着父亲在这里种过水稻、荸荠和绿竹,我童年最辛苦而完好的时光都在这里渡过。总之,对我来说,这里很美。
这片土地曾经休耕了许多年,现在我把它复耕成地瓜田和南瓜田。经过了耕耘、施肥、灌溉,以及一百多天的雨露与阳光――当然还有干旱的盛暑和台风带来的暴雨――南瓜已经在熟成了,它们在田里像大地所生产出来的电池一样,以它饱满和充满能量的样子安坐在阳光下。地瓜则因为土质的关系(休耕多年的丰富腐殖层和无毒的耕种方式)而长出蔷薇色的表皮。
我希望吃到南瓜和地瓜的人,可以从它们特有的滋味中,体会到一种内在的连结:从土地到食物的连结、从季节循环到作物生成的连结,然后是我们现代人与农人的连结。我们一旦体会到这些深度的内在连结,我们就会懂得怎么吃、怎么消费、怎么环保,就会懂得怎么享受生活、怎么爱护土地。这是我的信念。
我们都知道地球暖化、环境污染的问题已经严重到刻不容缓的地步,食物的生产与消费问题也紧紧地压迫着现代人。我投入了复耕的工作,并且坚持不用除草剂与农药等破坏生态与危害身体的农耕法,正是尽我一份微小的、自足自珍的心力,它是我在创作、栽种茶花与佛手柑之余,另一份对土地与食物的热爱之体现。
我知道每一滴水、每一片腐叶、每一只虫子都与食物的滋味紧密连结著,而在田里善待它们、留住它们,需要很密集的、很细腻的劳力。很幸运的,在我耕种的过程中,有持地小农的志工们、AVEDA和非零餐厅的同事们、和许多关心农业与食材的朋友们一起下田劳动,他们在烈日下、在微雨中的身影使我难忘。
如果说复耕是一件值得推广的运动,而亲手耕种的经验是一颗内在革命的种子,那么它已经在这些参与劳动的人的心里萌生震动了――这种震动,在静谧的田里,南瓜与小瓢虫都感觉到。
林铨居 2012. 08.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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