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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多年前,人类意识到可以保留收获种子的一部分,以便在下一年重新种植。
《新语》:民人食肉饮血,衣皮毛;至于神农,以为行虫走兽,难以养民,乃求可食之物,尝百草之实,察酸苦之味,教人食五谷。
直到二十世纪,作物的繁殖一直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
在商业化和科技化的催化下,从杂交育种,到“人工诱变”,“倍性育种”,“细胞工程”,“染色体工程”,再到当下社会普遍争论的“转基因工程”。
中国传统的民间育种已经成为落后的代名词,中国农业严重“缺芯”,我们“农业芯”被卡脖子了。
中国农作物种子每年进口量约为7.5万吨,进口额达约5亿美元,中国已是种子进口大国。目前国内种子企业约6500家,大部分营业额都在3000万以下,国内种业市场内卷严重。
国内种子按斤卖,国外种子按颗卖。
中国在现代科技育种领域落后国外20-30年,目前还很难实现弯道超车。但过度依赖进口种子,未来很可能蕴含“断种”风险。
自然的遗产却变成了巨头垄断的“专利”
每个传统品种的遗传基因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独特性是对病虫害的抗性进化,以及对特定生长条件和气候的适应结果。
但是现状我们从北到南几乎种子的品种数量很有限。
注:图片中的色带越宽代表该蔬果的种类越多,水平线上的色带代表的是1903年的各品类,水平线下的色带代表的是1983年的各品类。
从左到右的大类依次是:
甜菜、卷心菜、甜玉米、生菜、香瓜、豌豆、萝卜、南瓜、西红柿、黄瓜。
如果你活在1903年,你有500多种卷心菜、400多种豌豆和西红柿、285种黄瓜可以选择。
80年后的1983年,蔬果的品类大幅下降,只剩28种卷心菜,25种豌豆、79种西红柿和16种黄瓜。
20世纪初的商品种子库与1983年的国家种子存储实验室相比,研究者发现这80年来,93%的种子已经消失了。
上面的信息是美国国家地理信息图展示出美国有93%水果蔬菜的品种几近灭绝。更可怕的是,这图中的数据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了,到今天问题肯定更加严重(中国的数据没有找到)。
传统上, 从一个收获季到下一个收获季, 农民是可通过自育自繁的方式来留种。若不加以干涉,大自然会在无止境的循环中为你提供下一次收获的所需。
商业化栽培是对作物遗传基因的侵蚀,作物的遗传多样性减少,最直接的结果是流行病和有害生物侵染增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2020年的法国"番茄病毒" 这种病毒精确的狙击了抗病品种,以前的不抗病的老品种反而对病毒不太敏感。
西方制定法律禁止播种未经注册的食用植物品种(背后肯定是垄断集团干的事情)。这真的是相当流氓,我在自己家院子种点菜用的种子都需要你认可,但法律就是这样。
农民不得不去种子垄断公司购买种子。
讲讲孟山都,因为种业世界最大的垄断就是它。孟山都发展得益于转基因专利,1996后,美国开放转基因种植许可。孟山都抓住转基因风口,成功在农业领域应用生物技术商业模式,在玉米、大豆、棉花、油菜等转基因种子领域拥有强势话语权,开启了全球农业转基因时代。1998年通过一系列并购一举成为世界种业的领导者。
2018年孟山都被拜耳以630亿美元收购,更加巩固了世界种业话语权,开启了新的拜耳孟山都种业垄断时代。
据统计,全球 80%的食物市场都被包括孟山都公司在内的 5 家跨国公司所控制。
每个家庭能吃到什么食物,都已经在这几家跨国种业公司的牢牢掌控之中。从生产、种植、加工、运输、销售等各个环节垄断控制,形成了上下游贯通的全产业链,在农产品市场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中国也因为巨头垄断大自然的“专利”,交了20多年的学费。
2000年,孟山都公司访华,临别的时候中方人员出于礼貌和友好,送了对方一颗野生大豆,当时对于赠送这个野生大豆的结果,中方想都没想到。
孟山都的工作人员接到这样礼物后如获至宝,然后就用这么一颗种子,提炼出了“多产基因”和“抗病毒”基因。后来呢,孟山都依靠这个大豆的研究成果申请了64项国际专利。
导致后来中国农民们发现,自己种中国大豆竟然会侵犯美国专利。中国豆农们的积极性就被高额赔付打击掉了一大半。中国也从原来拥有世界已知野生大豆资源90%的国家,变成了世界最大的大豆进口国,现在产量排在美国、巴西和阿根廷之后。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在中国的猕猴桃、北京烤鸭和兰花这些物种身上。
种业全球正在加剧并购,意图强者俞强,形成超级垄断。
孟山都在种业领域具有研发优势和技术壁垒,在全球拥有 106 个种子研发中心,超 2 万人的科研团队。而中国所有种业上市公司研发人员总数还不到人家的20分之一。
既然国际通用规则是通过资本、技术、专利加强垄断,卡住其他国家的种业“脖子”,中国不得不奋起直追,否则只能被卡脖子。
2017年中国在最高领导人出面的情况下,中石化花费了504亿美金终于收购成功了农业种子四大巨头之一——先正达,抢到了世界种业前三的位置。
国家对于种子安全提出了——落实藏粮于地、藏粮于技。
藏粮于技,这是农业科技公司做的,科技公司做科技公司的,藏粮于地是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老种子,保护农产品的基因库。
在高效面前,被淘汰的老种子
老种子和洋种子比确实不高产,效率低。
但是老品种的优点也是非常明显的,就拿番茄来说,现如今的番茄除了产量高以外,口感和我们小时候吃的番茄比相差太远了,普遍非常不好吃,优点就是可以长久地储存,这都是引进洋种子带来的结果,中国以前本土的好吃美味的番茄很多良种都已经消失了。
除了植物种子以外,在动物种子方面中国也同样面临严峻的挑战。
武定鸡最适合做云南汽锅鸡的鸡种、浦东鸡最适合用来做最正宗的上海鸡骨酱的鸡种、清远麻鸡最适合做广东的白斩鸡的鸡种、鹿苑鸡适合用来做叫花鸡的鸡种......都已经被纳入《国家级畜禽遗传资源保护名录》。
统统败于养殖周期只需要45天的白羽鸡。
成华猪最适合做回锅肉的猪种、乌金猪最适合做云南云腿的猪种......都被列为国家珍惜保护品种。
它们都是黑皮,它的缺点就是生长比较缓慢,瘦肉率低,所以就被洋种猪给淘汰了。
白皮猪就是后来大量进口的欧美国家的种猪,其特点就是瘦肉率高,生产周期长,口感不怎么样,和中国本土黑皮猪比差远了,也没有了当初的 肉香味。
目前全球三大种猪集团垄断了我国98%的种猪市场,除了猪种以外种牛、种鸡、种鸭等都是依赖国外进口,目前面临的形势也是非常严峻。
老种子才是世界粮食安全的基石
保护老种子就是保护了地球的基因库,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取之不尽的宝藏。
老品种不一定口感都优于新品种,但却一定是优良新品种的基因来源。
1954年,孢囊线虫病使美国大豆产业遭遇毁灭性打击,科学家从3000多份种质资源中“翻箱倒柜”,最终找到了20世纪初美国传教士从中国收集的独特地方品种——北京小黑豆,正是利用其特有的抗病基因,最终培育出的新大豆品种令产业得以复苏。当时,这份来自中国的种质资源,已在美国保存了47年。
袁隆平的杂交水稻,让四万万中国人免于饿死,功不可没的背后,却少不了老品种的助力:一株天然存在的雄性不育水稻,才让杂交水稻成为可能。
中国因此保住了水稻种子的话语权,不受制于人。
2013年,一场超级台风袭击了菲律宾中部,农民赖以生存的椰子林被损毁,大片的水稻田被海水淹没。水退之后,人们意外发现,虽然当地品种绝收,但却仍有一小片绿色的稻田——正在试种的绿色超级稻顽强地挺立着,这个品种,正来自由中国主持的“为非洲和亚洲资源贫瘠地区培育绿色超级稻”项目。
这个超级水稻也得益于中国老品种水稻品种丰富,科学家们才能把优质的水稻基因汇聚,育成优良的种子。
山东农业大学利用农家品种育成了山东紫麦1号,使得山东小麦产量显著提高;云南元阳县,专家在当地的水稻农家品种“月亮谷”和“红脚老粳”的根系和根际土壤中分离出了众多菌株,说明元阳县水稻农家品种具有丰富的根际细菌系统,这些根际细菌有促进植物出苗、植物生长的功能。
大家想想科幻电影《星际穿越》中的剧情:干旱和枯萎病先后灭绝了小麦、秋葵等作物,作为“末日作物”的玉米也奄奄一息,人类走投无路。其实,这种剧情并非异想天开。
21世纪以来,有关极端气候使农作物受灾的消息频繁出现。
比如2009年,云南省经历了罕见的极端气候——冬春连旱。那一年云南降水量异常的少,而且气温偏高、蒸发量大,导致众多区域连续干旱,造成全省1943万亩农作物受灾,超过已播种面积的一半。不光云南农业受到极端气候的影响,那一年北方冬麦区也发生大旱,最严重时全国作物受旱面积达到1.61亿亩。
未来地球气候将非常不稳定,干旱、高温、病虫害对全球谷物生产正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未来地球环境会走向何方?
现代农业育种追求高产、抗病,这不可避免地让一些其他的优质基因丢失,比如抗干旱的能力。失去抗干旱能力的种子,在遭遇自然灾害时,就变得十分脆弱。而且很多新育品种对恶劣环境的适应性较弱,往往不适应贫瘠、高寒地区的种植。
而老种子不同,老种子是在当地自然或栽培条件下,经过长期自然或人为选择形成的品种。它更加适应当地的土壤和气候条件,具有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
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当人类开始去寻找能抗旱、抗病的性状时,却忽然发现具备这些基因的植物已经在地球上消失了?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保护好老种子,就是保存未来育种的基因。
老种子,才是守住人延续的最后希望
近年来,我国开始重视对种子资源,尤其是老种子资源的搜集和保存。
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科学研究所正在进行一项为期10年的全国性收集项目,主要收集、保存野生种和地方品种,并将其储存在国家作物种质库中。
截止2018年年底,我国已建成种质资源长期库1座、复份库1座、中期库10座、种质圃43个、原生境保护点199个;长期保存物种2114个、种质资源保存总量突破50万份,位居世界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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