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茂松：工业化时代的现代农业与粮食安全问题

　　中国的农业与粮食安全问题，都是工业化过程当中出现的农业问题和粮食安全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就农业来谈农业，就粮食来谈粮食，就农民来谈粮 食安全，就农业部门来谈粮食安全，最终都解决不了。因此，工业化社会中农业的问题，农民的问题，包括粮食安全问题，是一个社会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要从整 个社会层面来解决它。

　　一、工业化社会中农业的基本特点是一降一增

　　“一降”，就是农业提供的财富在整个社会财富中的占比下降，比如我们国家1979年农业的增加值占整个社会的增加值是31%，去年是 10.1%，相对占比下降，农业对于整个社会财富的支配能力大幅度的下降，这就是一降，这是工业化过程当中出现的。所谓“一增”，就是刚才中国社科院农村 发展研究所副所长杜志雄研究员讲的，由于工业化社会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提高，人们不仅仅解决温饱问题，人们还要求消费的多元化，包括享乐消费、发展消费 等，因此对农业提供的产品的要求就不仅仅是粮食，除了吃饭，还要休闲农业、文化农业、生态农业等等，农业的领域大大的扩展，农业的产业链加宽了、加长了。 这“一降”和“一增”是互补的。“一降”中，劳动力要转移出来，转移到哪里去？当然是城镇工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就地转移，就是通过多功能农业来消化传 统农业里面转移出来的劳动力，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补充。

　　 二、加快推进农业的工业化

　　当前农民的就业量还保持在一个很高的比例，比如2012年，我国农业劳动力还有3个亿，当然专业型的劳动力比较多，那么这3个亿占整个全社会的 劳动力是39%，提供的农业增加值占比只有10%，所以这是个矛盾。解决这一矛盾，必须千方百计的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怎么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小农经济 没有出路，必须要运用工业化的大生产方式来改造传统的小农经济，推进农业的工业化。所谓农业的工业化，第一是农业生产过程的工业化，推进农业的规模化、标 准化、专业化、机械化、信息化、智能化。第二是农业生产结果的工业化。农副产品必须经过工业的再加工。现在在发达国家，农产品经过工业再加工的占比已经超 过70%，而我们还只有30%左右，水平太低，而农产品的工业加工拓展了农业的链条，促进了农民的就业，提高了农民的收入，增加了地方的税收。一个玉米生 产出了一千多种玉米工业品；双汇集团加工1500万头猪可以提供500个亿的产值，100多个品种。所以农产品加工相当重要。第三是农业产业经营管理过程 的现代化。

　　农业的工业化，如果是从它的领域来说，第一是专业化的基地农业，农业必须推进产业链的分工，必须推进基地农业建设。第二是标准化的品牌农业，必 须推进标准化才能够确保食品的安全，才能够降低重金属对土壤的污染、对农产品的污染，也才能够创造农业的经济价值，形成农业的品牌。第三是工厂化的制成品 农业，就是农产品的精深加工。这几个领域构成了农业的工业化。

　　三、抓好改造传统农业的几个环节

　　改造传统农业应该要抓几个环节：一是优种优品。种是关键的问题。现在要推进工业化的大农业，就面临了种的制约，比如湖南的生猪加工为什么搞不上 去？我进行了很多调查研究，有很多很多的原因，其中有一个就是猪的种不是最好的；湖南的辣椒水分太多，工业加工也有问题，需要到陕西那边调辣椒来消费。所 以种的培育要根据市场和工业加工的需要来推进。二是特色。因为各地的资源禀赋是有差异的，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县市区，农业发展由于资源禀赋的差异就有自身 的一种抑制性，所以我们要根据这种资源禀赋的差异和农业劳动生产习惯的差异来打造特色农业、特色品牌。三是养殖转化。转化非常重要，植物的蛋白转化为动物 的高蛋白，能够提供健康人体所需要的高蛋白或者是健康的营养结构。所以现在我国的粮食通过动物转化的占比还只有30%，就有人在那里喊不得了，粮食危机来 了，而发达国家已经超过了60%。粮食只有通过动物的转化，形成一种高蛋白，经过工业加工，它的领域才会大大的拓展。所以一粒玉米能够形成一千多种工业制 成品。

　　四、加强制度层面的创新

　　我们要通过市场来对农业资源进行配置，市场要起决定性的作用。归结起来在制度层面的创新务必做好以下几件事情：第一，土地制度改革。规模化的土 地流转是一个客观规律，大农业就必须要对小农经济的土地承包制进行改造，要赋予农民土地的财产权，能够抵押、能够流转，能够在抵押流转过程中，形成规模经 济，农民也能够获得财产的收益，这是一项重大的改革。第二，技术创新的驱动。今天已经进入信息化、智能化的时代，农业必须搞智能化的农业。第三是组织整 合。家庭农场也好，合作社也好，专业大户也好，农业企业也好，要根据本地的情况来选择。对于家庭农场，到底是突出家庭，用家庭来控制这个农场，来制约这个 农场，还是突出农场，通过农场改造这个家庭呢？所以首先要搞清楚家庭农场的落脚点是农场，是推进规模化的经营，是专业化的生产。第四是职业农民。要解决谁 来种田、谁来搞农业的问题。最后就是公共政策。农产品特别是粮食，必须要由国家的财政承担主要责任。

　　（作者系湖南省为改革攻坚献策重大决策咨询智慧团专家、湖南省院士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省经济学学会理事长、教授；本文根据作者在第二届隆平论坛上的学术报告的录音整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