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闻
爱种花的男人,总是温柔的
01
我外公是个极其严肃的人。他很少笑。
据我妈所说,年轻那会,外公给她们立下了“家规”:九点前必须回家,出门一定要报备,不能赖床,不要和异性拉拉扯扯……。诸如此类,我妈说起来时,语气带着无奈。
那时候网上流行着一个段子,讲的是一对情侣去湖边约会,一个浪头打过来,女生说,好美的涟漪啊,男生不屑道,不过是波浪而已。你真的别笑,我外公还就是这种人。逛街的时候,我外婆偶尔想撒个娇,外公眼睛一瞪,步子一跨,人就不见了。
你真的别笑,我外公还就是这种人。外公刚结婚时,和我外婆逛街,我外婆偶尔想撒个娇,外公眼睛一瞪,步子一跨,人就不见了。
浪漫和情调和他永远无关。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外公,他像一把又冷又硬的钢尺,没有半分柔软可言。
但我却觉得,在外公的心底深处,一定藏着一抹温柔。
02
因为我相信爱种花的男人,肯定有这一颗柔软的心。
外公这一生,最爱种花。在他看来,种花是需要仪式感的。是关于他对生活的热爱,对幸福的敏感,乃至有时候那是一种结束,也是一种开始。
他的院子里,种满了不同的花。有常见的月季,玫瑰,报春花,珊瑚……,也有一些普通的草木。我最喜欢的是月季,当初外公选择了抗病性很好的品种,叫蓝色天空。花盛开后是淡淡的蓝紫色调,很特别。
每当一株花卉开花时,我能感受到外公的喜悦。
外公甚至注册了一个闲鱼账号,他偶尔会在上面免费赠送花草。在他看来,种花的过程,是愉悦的,分享是一种快乐。
03
那年,外公不知道从哪移栽过来一棵海棠树,按理说海棠树对环境要求不严,很容易养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即使外公精心呵护,那棵海棠树依旧长势不好,甚至慢慢枯萎下去,一副就要死去的样子。
外公愁眉不展。几个月后,远在外地的小舅出了事故,被机器绞断了手腕。
而那棵海棠树,我没有见到它开花。最后还是要枯死了。
外婆哭得很伤心,而外公一言不发。表情依旧严肃,他只是默默守在医院,一直一直守着小舅。
那段时间外公老得很快,他忙着照顾小舅,也照顾那棵海棠。浇水施肥。
次年,那棵海棠居然发出了新绿的嫩牙。
04
小舅的手腕好了之后,外公又种下了更多的花。我看得有趣,从外公那儿拿了一株茉莉回家。拿回去那天,茉莉花开了一大半,芬芳怡人,花瓣厚实有光泽。让我爱不释手。
我前两天很兴奋,每天都给茉莉花浇水。但我到底是一个粗心的人,夏季多暴雨,我忘记将花盆搬进屋子了。茉莉被雨水冲刷了十几个小时,最后也半死不活了。
我妈学着外公的样子,将茉莉花死去的叶子枝条全部剪掉,最后只剩一棵光秃秃的枝干。
她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还会长出来的。
然而一年过去了,最后那根枝干也枯萎了。打破了我最后的期待。
我将这件事告诉外公,他已经很老很老了,站在院子里浇水,夕阳将他的白发染上一层金色。他说:“种花啊,就和生活一样,花是不会死的,它的枯萎是为了更好的盛放。”
后来外公将那颗枯死的枝干,剪去一小段,雕刻成了一枚珠子,串在红绳上。我戴了好多年,我想,那是我收到最浪漫的礼物了。
05
花是不会死的。
它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一个轮回,然后再次盛放,年复一年。
当我读懂外公的那句话后,我才深刻感受到他内心的柔软,在他死后多年,我一直相信,他用另外一种方式守候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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