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不一定要鲜艳,但一定要有自己的颜色。”这是贵州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川岩村村支书张曙光生前写下的一句话。金秋时节,稻谷丰收。一栋栋民居黛瓦白墙,郁郁葱葱的林海随风摆动。只不过,正在硬化的环村公路旁,多了一座新坟。
从1996年担任村会计算起,张曙光已经连续干了20年村干部,其中连续三届是村支书。9月4日,在帮一户硬化公路边的贫困户危房改造拉电线时,他不慎从楼梯上摔下,再也没有醒来。
?用尽一生修好路,想方设法拔穷根
站在村委会所在地,恰好可以望见川岩村全貌。在群山环抱的石漠化地带,难得有片平坝耕种,正在修的环村公路就缠绕在半山。
1989年,高中毕业的张曙光因为家境贫寒,放弃求学,南下广东打工。1996年回家时,在老支书田儒祖开导下,他当起了村会计,并向组织递交入党申请。
要想富,先修路。早在1987年秋,通村公路就开始动工,村民一起凑了3万多元,又肩挑背驮一起填方、砌石、打炮眼。到1994年,进村路终于通了。
1998年,张曙光着手打造经果林产业带。当时,他弄了5万株南方苹果苗,群众都种上了,但由于品种原因,销路成问题,反而受打击。
面对失败,张曙光比谁都急,专门请来县农技人员诊断。2003年他又动员群众栽柚子、柑橘,套种玉米、花生,发展生猪养殖,每户群众每年增收了几千元。
但新问题出现了,道路跟不上产业发展的速度。由于修得早,道路窄、一直未硬化,大车小车碾压,路面越来越差。2004年,张曙光又在村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下,活生生带领大家变出了一条水泥路。
那时,对于村里的发展蓝图,张曙光早有盘算。2002年,他钻遍山里的溶洞,写了一份溶洞开发调研报告,里面附了他手绘的分布图。为此,他建议修一条环村公路,将几个组串联起来,打造乡村旅游点。
转眼间,七八年过去了,这个想法一直搁置。随着通组路、串户路的兴起,张曙光知道机会来了。2012年,他又开始向上争取4.7公里环村路硬化资金,交通局、国土局等部门不知跑了多少遍。直到今年6月,这条硬化路开工。
前期他协调了大量的占地、迁坟、拆房等群众工作。田儒芬是村里的贫困户,一间土木房和一间猪圈,公路要从她家后面经过,需拆除一角。张曙光与她商量,先把房子拆了,往里面让一让,一来可以扩宽公路,二来可以利用危房改造资金重新修建新房。
在张曙光的动员下,田儒芬答应了,房屋拆了,和儿子到外面租房住。可新修房子的地基刚挖出来,就在帮助她家拉电线时,张曙光不慎从楼梯摔下来,再也没有醒来。
?群众记恩情,自发帮忙打谷子
来到张曙光家里,76岁的父亲张羽松刚从地里背南瓜回来。缓了一口气,他说:“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就听见坝上轰隆隆的打谷声,起来一看,才知道有人在帮我家打谷子。”
顶着烈日,村民田仙梅带着两个儿子,和其他几位自发的群众一起来到张曙光家的稻田里。有的挥舞着镰刀,有的在打谷机旁忙碌,有的用背篓把一包包稻谷搬到张曙光家屋檐下。
“他帮我家做了很多事,不管工厂再忙,我把他家的谷子收了再出去。”田仙梅的儿子张玉红光着脚,站在淤泥里说。“那天,听说他出事了,我从温州飞到贵阳,又包私家车回来,赶到家天还没黑。”
常年在外打工的张玉红有3个孩子,都在镇上读书。今年洪灾发生后,张曙光冒着倾盆大雨,骑着摩托到学校把村里的留守儿童一个个接回家。“不只是接送,有时办证、报名,都要麻烦他。”张玉红才说几句,已经哽咽,“我心里好难受。”
汗水把稻谷的绒毛粘在张玉红脸上,他顾不上擦,又断断续续说起今年回家过年时,张支书对他说的话:“我再坚持干5年,你们这些在外面打工的都会想回来。”
70多岁的任明俊没有下地,只是每天都来张支书家坐一坐。“我老了,也帮不上忙,就来陪他老婆摆哈龙门阵,哭的时候劝劝她。”一聊才知道,以前她的二儿子得病在县城住院,想接回家里。那时没车子接,张曙光就找人抬；今年三儿子又动手术,每一次医保报销都是张曙光帮着办……
她说不下去了,满是皱纹的脸上泪水纵横。“他就是这个村的主心骨,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在像任明俊一样的不少村民眼里,张曙光就像永不知疲倦的老黄牛,而现在大家再也不知道去找谁。
“川岩村名字不好听,应改名叫幸福村。”面容憔悴的村主任王正红坐在板凳上说,曙光生前一直有这个愿望。他介绍,全村226户935人,其中有贫困户94户贫困人口226人。
张曙光的家里摆着4辆骑烂了的摩托车,柜子上堆放着各种荣誉证书,王正红抱出来摆满了一整张桌子:加起来集体奖7个,个人奖21个!
“2016年是我村脱贫攻坚出列和基础设施落实之年,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光荣,通过开展‘两学一做’学习教育,关键在做。”翻开张曙光今年的工作笔记,里面写道。
?干部受感染,助他完成心愿
正午时分,坐在院坝的樟树绿荫下,张羽松从一堆笔记中抽出一本,朗读起来:不让公务在我这里延误,不让差错在我这里发生,不让工作在我这里中断,不让办事的群众在我这里受到冷落,不让各种政策在我这里受到影响……
